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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黄后的东莞 图文：赵庆斌 “我和小美在房间被抓了，在三屯治安队。”2月18日晚上9点，我收到了一个名叫Coco的女孩发来的的短信，她是我拍摄“扫黄后的东莞”时认识的第一个“小姐”。她给我发这个短信，只是因为她不知道该给谁发。
自从央视曝光东莞色情产业后，扫黄风暴从这个城市的各个角落蔓延开来，并随即波及到全国。东莞所发生的这场扫黄行动，许多当地人私底下称之为 “三级地震”。扫黄后短短的十多天时间里，这座有着“性都”之称的城市发生了许多变化。曾经由色情产业支撑的产业链断裂，娱乐、酒店、出租、餐饮等多个行业受到影响，不少场所进入全面整顿甚至关停，失业者众多，东莞和那些曾经依附在色情业周边的人群不可避免地迎来了各自的阵痛。
Coco的故事
Coco，24岁，三年前只身从四川来到东莞。扫黄之前曾在东莞的一家桑拿工作，因为长像出众，受到客人欢迎，每个月都会赚到一笔可观的收入。在东莞的一年后认识了她的男朋友，Coco赚的钱一部分寄回家里，一部分留着和男朋友一起花。“他虽然花我的钱，但是对我很好。这就足够了。”又一年后，她的男朋友在一次事故中死去。 “其实我们一直打算赚到钱后盘下一个化妆店，以后就不做小姐了。”
从治安队出来后，当晚，Coco不敢回去，找了宾馆过夜，出租房的房东怕她惹来麻烦，已经通知她两天之内搬走了。东莞的接头巷尾遍布着不计其数的出租屋，其中住着的大部分是来务工的人员和小姐，扫黄开始后，房屋空置率直线上升。大批像Coco一样的小姐失业后，失去经济来源和事情做，有的去周边的城市寻找自己能做的工作，有一些暂时没有找到门路的则跟朋友四处借钱来维持生活。第二天一整天，Coco打了无数个电话借钱，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另几个女孩
通过Coco的介绍，我认识了曾经在KTV上班的另外几个女孩。
Sisi的姐姐也住在厚街的一间出租房里。不足三十平的房间里四处散落着衣服和杂物。昏暗的屋子里夹杂着烟味、吃过的食物、长时间没有换洗的衣服馊味和一点儿淡淡的香水味道。
Sisi的姐姐来东莞时间比较长，很多朋友都叫她姐，19岁。三年前，她的亲生父亲强奸了她，然后把她扫地出门，之后便来了东莞，开始先是在一家鞋厂打工，打工的时候认识了她第一个男朋友。在东莞，许多小姐的故事里，都有这样一个男朋友，他们接触女孩儿让她们喜欢上他之后，就诱导女孩出去做小姐赚钱，等赚足了钱之后，又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17岁的Sisi两年前从河南跑到广东 ，在惠州做了一年的陪酒小姐，一年前，朋友说这边的KTV赚的比较多，就跑了过来。来到东莞，Sisi做的第一件事是在自己的右手上纹了一块刺青。”没什么原因,就是好玩。”后来她在东莞认识了阿超，阿超学着她在左手也纹了一块刺青，两个人玩得好，阿超经常住在姐妹两个人的家里。扫黄之后，sisi借来的一百块钱，被阿超拿走了，人也消失了。
尽管读书不多，但是她们却对扫黄的“扫”字深有感触，她们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像大街上的垃圾一样，被扫来扫去。往年，即使遇到扫黄，她们也不会离开东莞，呆一段时间，一切都会恢复。而今年的打击力度前所未有，现在又没了钱，姐妹俩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与两姐妹在同一家KTV上班的妞妞家里洗漱台上散落着头发和各样的化妆品，失业以后无心打理，每天几乎在都是在家里吃饭、睡觉看电视。“现在外面抓的严，现在出门就是随便买点吃的，也不用化妆。”妞妞说。
相比妞妞和Sisi姐妹俩的忧郁少语，另一位女孩子毛毛则显得很开朗。她说她喜欢跳舞，经常在酒吧里玩地很疯。她两年前来到东莞，赚钱供家里的两个哥哥上学，失业以后,男朋友把她身上仅有的四千块钱拿走后就失去了联系，她现在欠着房租，打算过一段时间去工厂找个活干先养活自己。
在东莞，大部分小姐失业后，要么转移到其它地方，要么转换职业，进厂打工。扫黄之后，她们大多并不敢马上回家，如果回到家，无疑是告诉家人自己在外的职业。所以大部分小姐即便是生活窘迫，也不愿向家里要钱或者是回家暴漏自己的身份。没有定下来做什么之前，是她们最难熬的一段日子。
双向“阵痛”
由于色情产业在东莞已形成链条， 扫黄之后马上面临煎熬的不仅仅是这些小姐，出租司机朱师傅在东莞厚街开车13年，平时开夜车可以赚到400块左右，往桑拿和酒店送客人还会得到50到100不等的小费，扫黄后晚上赚到的车费降至100左右。通常在厚街搭车，司机几乎都不喜欢打表，起步就20，最近生意惨淡，面对要求打表的乘客，朱师傅显得很不情愿。而在路边，开烧烤摊的杜先生同样有苦难言，“现在基本没什么客人，以前都每天忙到两三点，有的时候还经常通宵，扫黄以后人少多了，不知道这样还要多久。”
存在多年的色情行业对东莞GDP贡献有多大目前没有具体的统计数据。但以酒店业为主的第三产业在东莞已经占据半壁江山。东莞经信局的统计数据显示，2012年东莞市第三产业增加值达2639.17亿元，同比增长6.7%。而根据政府的原定目标，到2014年，全市服务业增加值要达到3000亿元以上，占全市GDP50%。
2月22日深夜，我离开东莞的前夜，我手机里很巧合的同时收到了两条信息，一条来自朋友微信转来的gmbuluo.net/forum-47-1.html" target="_blank" class="relatedlink">新闻：媒体报道称，东莞一位副市长近日开会时感叹，今年东莞的经济增长若上不去，将给人留下笑柄。另一条来自Coco：“^-^,赵记者，我表弟今天给我带了些钱，三屯的姐妹们都搬走了，明天我也打算去广州找一份正当的工作，赚的少一点也没关系。有份正当的工作也不用再整天这样提心吊胆了......”
（文中相关统计数据引自《华夏时报》记者陈小瑛的相关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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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2-24 18:11:10